我所理解的陀翁《白痴》| 月旦评 | 品乐书会 | 同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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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60万字的小说，围绕梅诗金公爵同娜斯塔霞女士的情感纠葛，在栩栩如生展示其周围人们生活图景的同时，更是表达了作者以独特的视角对死刑、信仰和宗教、善良之力量的思考结果。下面将简单的表述一下我对这本书的理解。

一、个体关注点差异之巨大

公爵异于常人而得名“白痴”的显著特征在于，对于所发生的的事情，公爵一向是凭着自己的理解以善意为出发点进行评判，枉顾实际当事人为获利而不择手段的明显意图。譬如在登报闹剧中，来者分家产的意欲早已昭然若揭，对其刻意歪曲抹黑，公爵似乎并不气愤也不在意，反而抓住布尔多夫斯基同公爵恩人微妙关系这一个点，真的要分一万卢布给对方作为自己对恩情的回馈。可笑的是，公爵的措辞令对方蒙羞而终于拒绝——这让我看到了被悲悯（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的人因为丧失了自尊感而引起的痛苦和仇恨。

这一段情节让我感到最有意思的是，每个人看待事物、议论是非都是很自我、很独特且忽略全局的，其 关注点和解读方式正体现了当事人的性情和观念。不止这种讨论嫌个性且局限，纠于一点的人生更是如此。“信仰能够让我们盲目的为其贡献自己的一生”。信仰亦如是，遑论其他。

二、爱情各有表现形式，也不过是自我的表征

公爵对娜斯塔霞的爱，燃于公爵初见其照片时那张美艳却痛苦的脸，却源于公爵自身具备的拯救他人的强烈愿望。这也是，区别于同样美丽的阿格拉雅所激发出的平凡如常的对美人的爱愿，之所在。而拯救欲望，在前文对玛利亚的保护中已然呈现。我更愿意把这归结为公爵一心向基督的那种宁可自己受苦也愿护佑劳苦大众的精神。而娜斯塔霞的出现，刚好让公爵这种大无畏的牺牲同自己作为普通人类个体所涌现的爱情具象到一个人身上。这种超道德需求同个人需求的统一带来的快乐和驱动力，促使公爵做出种种超乎寻常的奉献。

娜斯塔霞对公爵的爱，源于他以无辜之名解释她在不堪回首的经历中所处的被动位置，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外在支撑。娜斯塔霞的痛苦那么的真确且灼人，我们都愿意赞扬“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白，却难以感受活在淤泥中的花朵儿无可选择的承受过程的痛苦和明明已经摆脱了旧处境却也只能破罐破摔的自我弃绝。创伤后遗症是当事人对过去的反刍，更是周遭不宽容的评价充当新的施暴造成的逼迫。

然而公爵也即将成为继承大笔遗产的富贵之人，这与给他造成伤害的托·茨基身份有何不同，选择公爵如何才能向大众宣告自己对过去生活的不屑与割断。冲动之下的火烧重金戏弄加尼亚是她难得的清醒复仇之举，跟罗果仁私奔却是对曾经“同流合污”的自己的惩罚。

娜斯塔霞的疯癫是在向往公爵带给的光明和挥之不去的自我嫌弃之间撕裂般的纠缠，当下的“我”清晰的认识到自己身上抹不掉的黑暗过往，那种黑洞般的吞噬力量，是公爵的微弱光辉战胜不了的。于是她狠狠的弃绝自己，写信把美好的公爵推给同样美好的、配得上公爵的阿格拉雅，以这样的形式掐灭自己对美好的向往。然而内心深处仍然愿意笃定公爵对自己的爱，在同阿格拉雅对峙时妒火中烧的争夺已然忘却了自己本要撮合二人的初衷。她的爱是单方自以为是的给予，以自己的理解和向往去操纵公爵的人生，像极了不顾孩子真实需求的母亲。

她未曾得到过的母爱，未曾通过生儿育女激发的母爱，一股脑儿的在爱情中涌给公爵，从这一点来看，她是可爱的。

罗果仁对娜斯塔霞，可谓爱的真挚：借十万高利贷送她却不以“买家”的姿态、钱给了她便真诚的随她付之一炬也不指责、发觉她的心挂在公爵身上便要去杀掉人家的肉身、接受她一次次逃婚跟别人在一起给自己造成的窘境、直至最后下定决心并动手杀死她…

罗果仁从来没有顾及过这种爱对他自己的伤害，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娜斯塔霞自己的需求，甚至不曾试着去理解她，只是以自己在爱情中的“身受”去“感同”娜斯塔霞对别人的爱。他的爱纯粹却糊涂，纯粹是不带个人目的的纵容，糊涂是不疼爱自己的心盲。他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小孩儿，想要的，就去要，不在乎姿态是否难堪、不考虑手段是否恶劣，满脑子的"我要"。

三、不具目的的善良，实际上什么也改变不了

公爵以自己的向善，推导他人的行为出发点，上演了一幕幕可笑的闹剧，却最终什么也没有改变。大环境给善良者冠以"白痴"的讽刺，自然会让人避之不及。善良之人又往往缺乏领导他人、主宰局面的意识，而这种缺失，会让善良失去对抗周边风气的力量，善良之风吹过心头引起的悸动，太容易在周遭环境的压力下消散不见。公爵从何处来，终归何处。大环境仍在那里，不为所动。

四、写作是对个人思想的梳理

借助主人公的病体和经历，作者梳理表达了自己对死刑的体会、对宗教信仰的思考等。大段的议论，观点独特，视角新颖。虽然有些地方嫌凌乱，仍不啻为一种阅读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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