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幽人独往来

文 | 箴言有李

有个词，叫“平人”。

最早见于【内经】，在上下两部中，共出现过十五次。医家对此的释义为阴阳和合、气血平调之人。

简言之，即无病的人。

古中医参见平人是否，从脉。
【内经】的上部《素问》———平人气象论篇第十八，有一段问答：

黄帝问：平人如何？
无病的人，脉是什么样子的？
岐伯对曰：人一呼脉再动，一吸脉亦再动，呼吸定息脉五动，闰以太息，名曰平人。平人者不病也。
岐伯回答说：无病的人，脉象是，一呼脉跳动两次，一吸脉也跳动两次，一呼一吸间，是为一息。而在一呼一吸间隙的转换交接处，脉又会跳动一次。以此来看，一呼两次，一吸两次，呼与吸间一次，加起来正好五次。有此脉象的人，可称为平人，这样的人是不生病的。

上述乃对“平人”应有脉象的通观定论，其内里的“闰以太息”则是这段简要问答中的核心所在。闰，有余；太息，在脉一呼一吸跳动的五次里，有一息甚长者，深沉延绵，是为“闰以太息”。

最不该小视这“有余的一息”，岐伯在与黄帝交谈脉象，实则传授呼吸理法。向虚空中看，天地万物，皆俱呼吸之能，一呼一吸，其气甚长，延展无际，由气而生云，云生雨，雨下地表，生地气，地气再上应天气，即是演化了一个完整的呼吸。后在人体内，有了“上焦如雾、中焦如沤、下焦如渎”的具象形态，但不管脏腑如何协同运作，终极所为，仍是“呼吸”。

由此，天地同人，生做无限灵气。诚可叹也。

平人气象论中，通篇谈及的，主要是“平人之常气禀于胃，胃者，平人之常气也，人无胃气曰逆，逆者死”。这已交代非常清楚了，人秉天地气而生，受父精母血而成，在胚胎刚成形时，便懂呼吸为所用，先天也呼吸所养。进由呼吸周知胃脉，于春夏秋冬四季，脉象分以微弦、微钩、微毛、微石为圭臬，四季之中的长夏则以微耍弱为准。胃气一生，水谷则成，即有营卫，再与脏腑经络进行输布运化。这是具体的生命活动，亦是事物发展的一个极精准的递传方式。

道教和佛教在修习本真上，对“呼吸理法”的重视和认知非同一般，以观呼吸的道径向内深看，其照见的角落，相信也是平实的，非一眼即见宇宙太虚。纵可见，也明了万事万物皆有次第，在修行之内，不敢只望高，不亲低。倘若天赋异禀，能具真知，而少了敬畏心，便渐起改造事物的心。这倒如马克思所讲：人类的目的就是改造世界，认识世界是为了更好的改造世界。这个西方式的哲学理论，背后仍是一个辩证法，究竟哪个重要？从东方哲学的角度，到一定年岁，身心自有显现，不必费力通过外在成就验证。

佛偈有言：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常人与平人，区别只在养胃气，学呼吸。常人胃气不满，吸少呼多，外求不实；平人腹中冲和，吸多呼少，总有盈余，已近圆满。

答 问

四时长生续，两极可相期。

问道运变时，人在釜中依。

不怨愁乱蓄 ，气下横可疾。

试留平人志 ，风往云水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