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割手指 ｜月旦评征文

冰月高挂的时候，往往经不住寂寞。坐下来细想，回忆总能如潮水涌来涌去，抽动着自己的神经和血液。每一次启封回忆，都是打开了生命紧锁的匣子，而每一次重封回忆，整个人的心魂也跟着一起封锁，锁住了过往的甜蜜。

我初中时并不叛逆，和现在有时候的叛逆不同。那时候，我是很乖巧的。

初中的时候，我特别崇拜一个高中的大哥哥。那时是在小县城里的图书馆遇见的。他依靠着黑木书架站立着，少年标志的青筋青龙一样攀延在胳膊上。整个人酷极了，帅呆了。

我不承认去图书馆是为了看书，但“去图书馆”却是一个自由自己的好交待。父母特别同意我去图书馆，不管我是否真的喜欢图书馆。但每次我只要一说，“我去图书馆了”，他们都会放我一马。然后我就成了图书馆的常客，严格说，是常来的捣蛋鬼。

我经常在图书馆见到那个酷酷的大哥哥，他有时候会带几个男女朋友过来看书。有一次我瞅准了机会，找了个话题钻了进去。就这样，结下了一段缘分。

“佳琪哥，你是高中生吗？”

“是，高三了。”

他笑起来特别好看，就是现在女生特爱看的那些言情小说里面的帅哥描写。笑起来干净，阳光。

我经常跑过去找他。他家在农村，租房子在县城住。租的房子是在一间家户的三角阁楼上，空间狭小，狭小到刚好适合多一个我钻进去。

他自习看书，我就在旁边看漫画书。偶尔捣乱他。他就按着我的脑袋告诉我，“哥高三了，考不上大学就完蛋了，边儿玩去。”然后我就老老实实待在一旁。等到他休息了，我就窜到他身边，家长里短，有趣的没趣的，闹哄哄说一通。他听我说的生动，总是哈哈笑。其实我觉得三角阁楼挺好，阳光渗透进来，刚好照在佳琪哥的笑脸上，极好看。

我出了一招。

“电视里不是有歃血为盟和桃园三结义么，佳琪哥，不如我们结拜吧！”

我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刀片和“结义书”。当着佳琪哥的面，一咬牙，把手指头割破了。浓浓艳丽的血水顺手指头流落在地上。随后，纸上多了一个血印。佳琪哥眉头一拧，看到我这么正式又认真，哂笑，“你怎么这么多鬼主意，这……哈哈……好吧好吧，就依你！”随后那张纸就又多了一个血印。

“结义书”当场就烧了。我着意：这是你知我知天知道的事情，以后，就再不会更改了。

有了这一层“关系”，我们就更加亲密无间。他也会跟我聊很多他经历的事情。后来他告诉我，他交了女朋友。我可是对女朋友一点概念都不懂。

他带我见了他的女朋友。一个刁钻蛮横又有点小可爱的女生。

那个女生好像不怎么喜欢佳琪哥。尽管佳琪哥特别喜欢她，还给她买了新的衣服……

当时我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快乐的时间，也分不清楚是过了多久。记得后来佳琪哥的女朋友跟他分手。

我这边心急如焚，打电话央求他的女朋友，一定一定要留下来，一定一定要对佳琪哥好，他多么喜欢你啊！在路边，我边打电话说边稀里哗啦的哭了一顿。真为佳琪哥感到可怜。

现在想来，真真的，可笑，也真的，只有那个时候才会有那样傻傻的同情和想法。

好时光总是很快消融。

再后来，有一次在街上和佳琪哥，还有他的一堆朋友们一起聊天。老远就看到我爸骑车过来。那时的我，诚恳来讲，心下里真的预测到了不好事情就要到来。

果然，我爸二话不说一顿好骂，呵斥我马上回家。并给佳琪哥等人打上了“狐朋狗友”的标签。教我不再与那些人来往。我是多么听话，就这样，我不再敢出去了，连想去图书馆，都不敢再提“我去图书馆了”这一句话。

而后，有几次放学回家的路上，或者是去亲戚家回来的路上，甚至是吃宴席回来的路上，我都会偷偷跑回去找佳琪哥。他担心我被我爸揍一顿，我宽慰他没有的事情。

光阴如流水，那年的高考过后，再没有了佳琪哥的消息。我的qq帐号被盗，一瞬间切断了和他的联系。再去他租住的三角阁楼，那里已经也被下一批租客占据。

就是这样，美好的，短暂的，会让人润目的，鼻尖一酸的永久回忆。只因为回忆的建构者——我，还依然熟悉通往那些甜蜜的道路，才未使这些记忆最终斑驳逝去。相识是缘分，哪怕终不再见，只要我还在，我依旧会在某个夜晚，某个角落，把记忆的那间小阁楼点亮一支蜡烛，让烛火暖化我心，抚顺我的思绪。

愿一切安好，那些曾经的人，愿你们幸福快乐，不论今生还是来世，都不悔与你们灵魂的一刹那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