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狂魔症

in #cn6 years ago

世人无论贤否,行事多半近于常规。如果完全无法无天、无视世道人心,那就只能是乱世狂徒了。如果这样的人竟然不巧君临天下,那么世人就大难来临了。这类弃绝人类常规之人,并不能简单地定义为坏人,其实他们不过是有病而已,只是所患的病非同一般,世所罕见,是真正骇人听闻的 狂魔症

病例举要

人类中本来仅有少数疯人。自从有了疯人院之后,要在稠人广众之中遇到一个疯人,那就更难了。但在20世纪,竟然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几个大疯人,他们居然爬上高位,掌控枢机,驱策群氓,搅动宇内,直捣得周天寒彻。这番景象,今天仍然使人不寒而栗。

最主要的几个大疯人,稍知世事的人都耳熟能详。不妨略举数例。

希特勒 看过二战影像的人不会不注意到一个镜头:一个发狂的男人站在讲台上,拼命挥舞双拳,不时用两手狂抓自己的前胸,大声咆哮,唾沫横飞……。这个人叫希特勒,一个让亿万人谈虎色变的名字。从1930年代起,就没有神经健全的人将希特勒当人了,只认他作魔,地地道道的魔,“希魔”一词此后一直流传全球。其实,希特勒还是人,与其他人一样有四肢五官,只不过是一个疯人而已。

希特勒的疯病是否来自娘胎,已不可考。至少在1920年,就已经疯病上身了。那时,他无职无业,流落慕尼黑街头,常常立身于某个街角,对着空旷的大街或者稀疏的行人发表演说,慷慨陈词,口若悬河。1922年,钻进一个小党的希特勒,有了一小批听众,这就足以让他的妄想症大大发作,以为自己能够当德国领袖了,竟然仓促发动如同儿戏的“啤酒馆政变”,将自己打发到了监狱之内。

5年的牢狱生活使希特勒成了地地道道的疯人。监狱之内可能特别助长妄想症,在那里希特勒几乎琢磨遍了欧洲内外、天上人间;就认定自己是上天委派来拯救德国的救世主。如同任何自命的救世主一样,他绘制未来天堂的蓝图,巧言哗众,广收门徒,竖旗挂牌,招兵买马。当时的德国,正处于一战失败后的困境中,百业凋敝,苦难深重,一个十分自傲的民族被打翻在地,正好铺就了培育狂人的土壤。很快就有大大小小的疯人集合于希特勒的旗下,成为纳粹党的核心。希特勒就这样开始了他那搅动天下的事业,此后的事情众所周知,已经进入历史了。

金日成 大疯人并非欧洲的特产,东方也不少见。金日成虽不算最大,但也够典型;而且他竟然传下整整一个疯人家族,也足为奇观。

与希特勒不同,金日成既没有那份口才,其治下也没有欧洲民众那种街头政治习惯。他的天分全在密室策划。暗室中的踟躇反复,让他脑中的疯念终日翻腾,疯病迅速加剧,疯狂有增无减,疯态变化万端,乃至登峰造极。

金日成最大的疯念,就是竟然认定自己是神,而不是凡人。口说无凭,他举白头山为证。在朝鲜人的传说中,白头山是神山,是朝鲜民族的发祥地。金日成则谎称,他正是降世于这个神山圣地,而且降世之日,五彩祥瑞,天庇神佑,日月昭昭。从此之后,白头山家族就君临朝鲜,且注定要传之永远。金日成在其疯病发作之时、精神恍惚之中,幻想出的所有神迹、妄念,用不着他自己亲自宣布,自然有他的手下精心颁发,广为传播。略举数条,也足以让世人大开眼界,看到这个俗人的世界,居然还真的有齐天神圣在!

中国人自古就知道“天无二日”,因为曾有过的十个太阳被后羿射掉了9个。但在金日成那个疯癫的大脑中,就是有两个太阳,其中的一个就是他!只是,这个太阳不在太空,而是从白头山升起,升起的那一天自然就成了“太阳节”,那是“全世界人民庆祝的节日”。而且完全和耶稣、默罕默德比肩,朝鲜的太阳创造了太阳历,太阳历元年就是白头山太阳升起的那一年;当然,太阳历是供全世界用的,并非仅用于区区朝鲜一地。两个太阳普照朝鲜这种奇观,让朝鲜人幸福得流泪。唯有两件事颇不吉祥:其一是在卫星地图上,唯有朝鲜夜晚全然漆黑,或许两个太阳都已下山;其二是无论韩国如何五谷丰登,朝鲜几乎总是不离饥馑,或许是两个太阳将庄稼烤焦了。

波尔布特 这个人在全世界的知名度不大,但那疯劲却一点也不差。他不像希特勒、金日成那样,有什么豪言壮语或者稀世神迹流传后世;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行动派,他的全部功业就表现在其行动中,表现在其行动的震惊世界的后果中。究竟是什么样的疯狂想法,让他干出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人们或许永远无从得知了。

波尔布特最大的疯劲在于,他要拨动地球倒转1000年——那可是倒转36万次啊——让人们退回到原始丛林时代。那样的时代没有城市、没有工业、没有臭钱、没有书籍——总之没有染上任何资产阶级的污泥浊水,多美妙的天堂景象啊。如果波尔布特满足于将700万柬埔寨人,全部平平安安地带入他所设计的天堂,那么人们还不能说,他是20世纪最大的疯人。但波尔布特的胃口太大了,为了他的盖世无双的梦想成真,他竟然活生生地干掉了两百万柬埔寨人,其中就包括30万炎黄子孙!你如果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依然无动于衷,就不能不怀疑你是否是炎黄子孙了。波尔布特特别仇恨华侨与知识分子。没有了这两种人的柬埔寨,确实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只是40年之后依然一贫如洗!

大疯人的病例当然远远不只这些。像萨达姆、卡扎菲、查韦斯这样一些人就很可观,不必一一介绍了。

病理分析

疯人总有某些共同的病症;轰动世界的大疯人,也少不了一些共同的症状。将这些病症揭示一二,或许对世人有所启示。

大疯人的疯病既怪异又典型,应当自成一类,从传统的疯病来看,无以名之,不妨取名为“现代狂魔症”。这种病症的患者有一些典型症状:

自大狂 现代狂魔症患者就是认为老子世界第一,古今无双。从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真正的人物,无论柏拉图、亚历山大、凯撒、西塞罗、拿破仑、俾斯麦,还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全都不在话下。这种人多半不学无术,至多粗通文字,却要舞文弄墨,附庸风雅;且往往以攻为守,宣称与传统彻底决裂,将所有文化珍品都扫入“旧文化”的垃圾堆,这就一下子打倒了所有古今对手,天下唯余一人,自此永为人类导师、学界圣祖,再无人敢说一二。

妄想症 患者不再够能正常思维,耽于妄想,天马行空,想入非非,陷入迷魂阵中,所见尽为天外幻想,恍恍惚惚,虚虚实实,无一可立足之地,无一可行之路。明明是虚无缥缈的乌托邦,却硬要认作人间伊甸园!任何常人所看到的景象,在他眼中却总是不同。世人认为的二流子,在他眼中却是勇武之人;世人都说大老粗应思长进,他却坚称读书人最无知识;世人都望太平盛世,他却坚称越乱越好;世人认为灾难来临,他却只喊形势大好;世人都说和平潮流看好,他偏认为世界大战临近。如此这般,总违常态,直至不可理喻。

狂疑症 可归结为妄想症的表现形式之一,其特征就是总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威胁他,无一时之安,绝一日之宁。首先是绝不相信什么亲密战友,越靠近的人越可能反叛,最好是根本不设第二号人物,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睡在身边的赫鲁晓夫”,尤其必须剪除。其次是永远不信任经常将脑筋开动着的人,那脑筋转动的,不是怀疑或反对他的种种坏主意又是什么呢?谁都知道知识分子有动脑筋的习惯,这就是最可疑的一类人,总不能让他们占据要津!时时将警惕性提到脑门顶上,头脑中总绷紧对敌斗争那根弦。看到军人,总想起某某人的军事俱乐部;看到文人,总想起“有人写小说反党”;听到有人骂皇帝,总疑心是在骂自己;听到有人赞天才,又疑心是形左实右,别有用心……。

虐待狂 历代暴虐无道之君多矣,而现代狂魔症患者则集天下暴虐之大成。这种人心中不再存“人性”二字,更容不得任何人自作多情、侈谈人性;那个写了《人性论》的英国哲学家休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撇开了人性,干任何事情都无挂碍,尤其是杀戮成了天下第一痛快事。希特勒杀人无数,岂曾夜不安寝?波尔布特杀人两百万,至死都毫无歉疚。直接致人于死,已经是最仁慈的方法,更厉害的是慢慢折磨。希特勒将俘虏泡在冰水中,死得还是快了点;整死刘少奇的办法最妙,让他在病痛中慢慢熬着,直至临死前亲耳听到对自己的严厉判决!

狂魔症患者尽管有诸般症状,但核心的病根则只有一个,即走火入魔,魔入其心。一旦心中有一个魔在作祟,就会昼夜不安,每时每刻都忍不住要发泄,以免邪气上蹿透出天灵盖。你看希特勒在讲台上手舞足蹈,口吐狂言,鼻喷毒焰,岂不是心中狂魔发作,不能自已!更阴沉的患者虽不抛头露面,但魔性大发之时,震天动地,天下再无一刻安宁。

患者心中之魔从何而来?严谨的学者总记得先哲的那句话:人是环境的产物。此言不错。但即便是真理用过了头,也会成为谬误。将坏事一味推诿于环境或者制度,就使人更悲观了。环境一日不改善,岂不天天有狂魔降世之忧?朝鲜出了一个金日成,制度相似的越南岂不也要出一个金日成?这样一来,魔与非魔就没什么区别了。“魔从何而来”,或许没有答案,就让它成为一个历史谜题,也不要牵强附会,搬出这个理论那个学说。干脆认了“天降大难于斯民”,劫数难逃,也还可以指望劫后余生,终有后福!

防范之道

狂魔症患者可救吗?似乎至今尚无成功施救的事例。只要想想,祛除心中之魔何其难也,就不必抱什么希望了。
但防范之道呢?如果一个社会尚无狂魔症患者,人们的目标就是要防止出现这类患者;如果某个人群有感染狂魔症的迹象,或者某个人已有狂魔侵入的症候,那么人们的目标就是要防止这类人发展成为真正的狂魔症患者。但是,这是可能的吗?何处可觅医道高手?

现在,又会有深刻的学者出来说话:治标不如治本,治本才是真正的出路啊。这又是一种迂腐之见。你何曾见过,什么高手一下子就治好了本?“本”可是容易动的东西?不说几百年一动,至少也得几十年一动;在未动之前,所有的人就只有去睡觉等待了?治本当然很好,恐怕难得一见;至于治标,或许还不至于无所作为。

至少,你不妨竭尽全力去做一件事:阻止潜在的狂魔症患者真的病入膏肓。那个猖狂一时的重庆王薄熙来,就是一个潜在的狂魔症患者,或许只差一步就成了气候。当年薄熙来入魔已经不浅,许多人至今回想起来都不免后怕呢。如果不是胡温等人及时将其遏制住,恐怕真的会有一个小希特勒破土而出。你没听到,重庆事件前后,全国各地多少有点眼力的人,称薄熙来作什么来着?

像薄熙来这样的人,能阻挡一个算一个。我是一个不可救药的悲观主义者,不相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治本之策。只要人类不落到最坏的人手里,世人就该额手称庆。

客观地说,胡温不是纵横捭阖的人,就连刘源的小马仔,都敢公开奚落他们只会击鼓传花。但壮胆除掉薄熙来,还是功德无量。不过这件事也可能误导世人,似乎只有手握重权者,才对付得了潜在的狂魔症患者。其实不然。在适当的机遇下,任何人都可能有所作为。就说那个差点被扼死的王立军,你能说,他没有为除掉薄熙来作出重大贡献?还有薄家的那个小勤务兵张晓军,岂不同样手握作出重大贡献的机会?然而,他却与这一机会失之交臂——更可能是他根本缺少这种观念——因而将自己送进了监狱。

金日成一家三代竟然全部罹患狂魔症,实在是这个家族的不幸。尤其是金正恩年纪轻轻就病入膏肓,更令人扼腕。有一个人,或许不失阻止这件事的机会,但他却无意这样做,或者举棋不定错失时机,反而招来杀身之祸。这个人就是张成泽。这个例子表明,阻遏潜在的狂魔症患者,很可能是一件风险万分的事情。或许,这正是这一类的事态难以阻止的重要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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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cient-light, 嘻嘻,小可可来给你点赞啦~~~ img

@ancient-light, 绝对的码字达人!

BTW,嘿嘿,让 @cn-cutie.pie 可可妹子抢了首发咧...

你今天过的开心吗?小可可,淘气包帅还是我帅? 小可可,啥星座的? 小可可,你有半块橡皮吗?如果不想再收到我的留言,请回复“取消”。

狂魔症,这名字太逗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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